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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跟我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,林子大了,什么鸟儿都有。我知道他是在戏谑一些人和一些事情,但抛开这句话含沙射影的内涵,从表面意义来看,我觉得还是比较正确的。至少在南航里是这样的。南航虽不大,但树比较多。树多了,鸟儿就多了。走在去教室的路上,经常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鸟儿。我亲眼见到的就有翠鸟,乌鸦,喜鹊,燕子,还有些叫不出名儿的鸟儿,但给我影响最深的还是那一群唧唧喳喳的麻雀。麻雀有过痛苦的回忆,当年毛主席号召大家进行全民卫生活动,麻雀曾经被列为“五害”之一。那个时候,麻雀被人追着打,数量骤减。后来麻雀平反了,成了益鸟,又开始安心地繁衍生息起来。如果说现在的中国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,那么南航现在便是这群麻雀的天下了。
从小到大,我走过的路很多,看过的麻雀也很多,但胆儿大的麻雀却没见过。往往都是在路边啄着不知道是什么好吃东西的麻雀,当我离它们还有两三米的时候,这群机灵鬼便警觉地飞走了,飞到了我永远到达不了的高度上,然后轻佻地向我抛来欢快的嘲笑。
这时候我的感觉大都是不快的,本希望它们不要飞走,和我能构成一副和谐宁静的画面,可这种和谐与宁静只不过是一些短暂的定格。我总想和这群小生物们能有一个很恰当的交集,但从来没有。所以当它们一次次飞向高地时,我对于它们的怜悯便在瞬间消失,产生要把它们置于死地的愤怒,但愤怒也会很快消失,我一直在感觉选择的矛盾点上挣扎。
来到南航后,蓦然发现这里的麻雀居然“不怕人”了,它们可以埋头觅食时很从容地让我从它们身边经过,不带有一丝要逃离的意思,这很是让我惊奇。我想这可能和它们生活的环境有关吧,它们的周围都是如同我们之类的文化人,不会动辄地去骚扰它们,久而久之,大家互不干扰,也便达成了这样的一个默契。
忽然想到前年南京狂风暴雨过后的某条街上,在围墙的墙角下面蜷缩着很多只被雨水打落的湿漉漉的麻雀,它们瑟瑟发抖地被过路的行人装进塑料口袋里,摄影师记录了那天行人的丑陋,也将那些麻雀的可怜印在我的脑海里,到如今也不曾忘却。
经
2005年的冬天要比以往来的早一些,我经常站在十幢第三层走廊的西头,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麻雀,它们在对面的自行车棚顶和只剩下树枝的梧桐之间没有规律地跳跃。
年末的时候,下了几天纠缠不清的细雨,无声无息地抚慰着大地。我听不见雨落在车棚顶上犀利的声音,却看见麻雀们依旧在欢快地跳跃着。在空中巡视一圈又飞回到最高枝头上的是一只大麻雀,它的领袖地位无鸟儿能撼,这也是它责任的所在。在凌乱的枝头间蹦跳的则是几只还在学习飞行的小麻雀,它们谨慎地玩耍,被大鸟儿保护,是整个家族的希望。一群青壮年麻雀则在车棚顶上,脑袋瓜儿飕飕地动着,在吃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。
我吸着心爱的红南京烟,有点迷离地看着,突然意识到麻雀是不需要冬眠的。它们并没强壮的翅膀,可以向大雁一样飞去南方。它们依靠团体的力量彼此依偎,在南京寒冷的冬天里依旧活得潇洒。或者用W哥的一个词就是“快活”。
想想自己,虽然我不是一介莽夫,可自己也雅致不到哪里去。我们文化人经历了“文革”的磨难,改革开放到如今,我们新一代的所谓的文化人却在干些什么呢。我们被无限诱惑的物质时代深深刺激,追求各种各样的冒险与安慰。我们被自己炮制的孤傲笼罩,怀疑一切却也不相信自己。我们被民族和家族的重任寄托,匍匐在冷漠与狂热的边缘。
我们和麻雀一样是不需要冬眠的,全年为了理想执着的奋斗,却不能像麻雀那样快活。何以至此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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