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思念的城市已是黄昏/为何我总对你一往情深/曾经给我快乐也给我创伤/曾经给我希望也给我绝望
我曾生活在运河边上的一个小城。时间悄悄在河面上飞逝,鸣着长长汽笛的船队代替了龙舟画桨,然而数千年来,人们还是一样忙碌着,这个小城并未随着河水激起的浪花被流向那个琼花盛开的梦境。
就像是构成一个城市的必要元素,它也有高楼大厦和白墙黑瓦,也有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曲折幽长的小巷,有川流不息的车和人,有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,有一些值得回忆的往事。
一
昏黄的路灯下,一个瘦小的身影,一次次被压缩又被拉长,背上那个与体形形成强烈反差的大包袱,沉重得让我无法直起腰来。想着两天前心中的憧憬,想着留给爸妈的那封信,想着这两天来的遭遇,我忽然觉得很幼稚。我很想立刻就回到温暖明亮的家中,但始终没有勇气去敲门。我在家的附近徘徊,希望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或听见一声焦急而又亲切的呼唤。最后我困了,晕乎乎的,靠着路灯睡着了。我梦见了爸爸妈妈,梦见小时候跟他们去公园、去游乐场。后来我醒了,发现正躺在医院里,妈妈在床前的椅子上睡着了,爸爸在外面的走廊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。就这样,我结束了我的第一次离家出走。
那年,我九岁。
二
我将自行车靠在一个隐蔽的角落,绕到一幢住宅楼后面,在左起第二个窗户底下吹起了口哨。不一会儿,传来三声轻叩窗玻璃的声音,然后就是下楼的脚步声。
我们坐在一座废弃了的水利观察站的顶上,相互依偎着。阳光照着我们的脸,秋风吹着她的长发轻拂在我的脸上,留下那永远抹不去的淡淡发香。我们就这么依偎着,直到忘了时间,直到送她回去时她妈妈早已等在楼下。
那是我的第一次约会。
那年,我十七岁。
三
我们站在城中的最高处,看城市这片大海上漂浮着的灰色的屋顶。
“真准备放弃了?放弃这十多年的努力换来的机会?”
我伸向啤酒拉环的手顿了顿:“十多年的努力又能怎样?这个世界又给了我什么呢?”
“世界无需为任何人提供什么,但它欠每个人一次机会!”
那一天,我重新拾起了信心。我们互相激励着,为了即将到来的高考。
那年,我们十九岁。
我在遥远的城市,陌生的人群/感觉着你遥远的忧伤/我的幻想
在一个深秋的夜里,一个人对着窗户,片刻的宁静,使心中积淀已久的对那个城市的眷念的到了释放。窗外的景物逐渐模糊,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,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归属感。我看到我的身体飘向窗外,飘向那遥远的地方。
第二天很冷,一大早就灰蒙蒙的。我穿行在大街小巷中,试图在这个城市中找到它的影子。我拼命将眼前的景象同记忆中的画面相联系,只是发现这个城市过于热闹也就过于喧嚣。往回走时下起了大雪,风卷起雪花灌进我的衣领,才发现自己穿得过于单薄。
而此时,我正在这个遥远的城市的某个角落里,听许巍在唱着:
风路过的时候没能吹走,/这个城市太厚的灰尘,/多少次的雨水从来没有,/冲掉你那沉重的忧伤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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